“江兄，比试场地在哪，不如我等一起去瞧瞧？”梁天对三宗会武颇有兴趣，说不得借此契机，能够带小师姐下山看一看热闹，如此也不算是失约。
“普通弟子数量众多，这主峰上空地也少，没回这时候都是暂时关了聚气大阵，在风云台上划分擂台的。”江离调整了一下失落的情绪，欣然前往。
很快，两人便赶到风云台，台下围簇着诸多弟子，不时传来惊呼喝彩之声。梁天放眼望去，偌大的风云台，此时被划分成九座擂台，每处区域之中各有两名青衣弟子，交战正酣。
虚空之上，腾云站着不少紫衣亲传，仿佛在做着裁判和统计的模样。
江离在一旁解释道：“报名的普通弟子总共有百余人，如今应该已经进行到第三轮，所剩不多了。瞧，林家妹子在那儿。”
梁天循着江离手指的方向看去，很快便在左上角的擂台上看见了林嬛的身影。
多年不见，林嬛变了不少，看着已经不太像个小姑娘了，个子高挑，曲线玲珑，一头秀发随意地披下，身姿绰约，手中还握着一把熟悉的竹剑，出招凌厉，颇显英气。
“咦？”梁天不由得惊疑出声。
江离看见，微微一笑：“那日你杀了徐昶，反被魔雾迷晕，竹剑遗留下来，林家妹子带回来，却也无处寻你，正巧她修习了一门剑法武学，需要兵器，这竹剑用着倒也趁手。”
“无妨。我自小便长得快，竹剑时常就得更换，如今嬛儿姐姐窜个儿，与我四年前差不多高，这柄竹剑的尺寸恰好合适，便赠她用着吧。”
江离收起折扇，在手中转了个圈，笑着说道：“林家妹子修习的剑法叫作《风行剑雨》，是一门中品武学，走的轻盈迅疾的路子，剑势完全铺开如同骤雨落地，擅暴起而伤人。”
梁天微微点头，林嬛的战斗，他都看在眼里，运剑如意，招式娴熟，一看便知没少下功夫。
不过与她对阵的弟子，是一位挥舞板斧的壮汉，力道强横不说，观其速度也不逊色，各方面都已经碾压，这一局，没什么悬念了。
江离也看出场上局势，微微摇头：“对手已经有纳气九重的修为，不是林家妹子能匹敌的。”
当壮汉再次用板斧格挡住林嬛的剑招，反手将她震出老远之后，林嬛心知敌我差距，无奈认输。
退出风云台，林嬛无意理会一众围上来趁机安慰的弟子们，竹剑横握，硬生生清出一条道，正欲离开，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。
“嬛儿姐姐，许久不见。”
林嬛身子微微一颤，循声望去，一眼便锁定江离身边的英挺少年，眉眼七分熟识，步履顿时轻快了几分，走到近前。
压下心中的复杂思绪，林嬛的语气刻薄而冷厉：“这不是柳先生的高徒么？梁师兄身份尊贵，怎么还穿着这一袭破旧青衫，与我等普通弟子混迹一处。”
“妹子，你……”江离目瞪口呆，正欲说话，被林嬛一眼瞪去，顿时偃旗息鼓。
梁天抬手拍了拍江离的肩膀，上前一步，拱手作揖：“嬛儿姐姐折煞我了，可是当初决斗之事仍旧耿耿于怀？”
林嬛冷哼一声，也不说话，将手中的竹剑扔了过去。
梁天无奈接过，苦笑一声：“嬛儿姐姐，我曾回过弟子院几次，只是每每恰好和你们错开，后面又忙着修行，便抛却了琐事，我想着我们的朋友情谊，不至于因此而生疏。”
林嬛怨气尚未消退：“梁师兄言重了，有事您自可一力抗之，听不得建议，背地里安排，事了果然皆如您所料，我们这些人平白无故的担心，尽是自作多情，怎担得起您朋友二字？”
梁天算是听明白了，感情是当初他的处理方式恶了林嬛，只是此事，又如何能够轻易解释的清。
“嬛儿姐姐，你在家时，可曾听闻有人劝屠夫放过牲畜，阻止渔民撒网买卖？”
林嬛一番质问，心中已经纾解许多，虽不明白梁天为何有此一问，仍是老实回答：“吃喝用度、各行生意，自古以往，天经地义，如何劝阻？”
“倘若有一处地界，没有牲畜，万灵平等，嬛儿姐姐，以为其中之人会作何感想？”
林嬛略一思忖，便断然否认：“不存在这种地方，我未曾听说，典籍经传也无有记载。”
“倘若有呢？”
“那他一定很难过，看不得这世间种种。”
“是的。”梁天循循善诱。
林嬛似乎意识到什么，反问道：“所以，你是说你去过万灵平等、没有屠戮的地方？它在何处？”
梁天摇了摇头：“没有这个地方，我只是曾经做过一场春秋大梦，梦中的世界并非没有杀戮、一片祥和。只是在某一个古老的国度里，至少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，没有奴隶和仆从，也没有谁是谁的附庸。”
“我大概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。可是你有没有想过，倘若那些奴仆脱离了大家族，会更难生存下去。”
“生存艰难，不是因为缺乏接济和能力，而是存在压迫与剥削。”
“你说的有道理，但现实如此。”
“是的，现实如此，所以，嬛儿姐姐，你能理解我为什么忍不了，不能从长计议吗？”
“我承认你描绘的世界很美好，但是那不是现实，你居然会相信一个梦境，还能为了一种虚无缥缈的说法以命相搏。真是天真地可爱，臭弟弟，你就是个故作成熟的小屁孩。”林嬛说着说着，忽然眉眼一弯，笑出声来。
梁天见状，苦笑之余，也是有些欣慰。看起来，林嬛是能够理解当初自己那般矛盾、纠结的心情了，不过，这不是天真，自己的剑，如今只会更坚决，不再去想多余的东西，剑抒己心、仗义行事而已。
梁天反手将竹剑递还给林嬛：“嬛儿姐姐，我见你如今也习剑法，招式轻灵。正巧竹剑轻便，与你相宜，如今可还愿意收下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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